林火想不明白,面前黑衣竟然不是黑一门?而是曾与他们并肩作战的鬼见愁。其中缘由,耐人寻味。或许,这又是一场诡计?一场麻痹林火戒备的诡计?林火有些想不明白。平日里,这些难题都有别人来想。如今山师阴不在,章昭平远走,姜杉烂醉。答案,只能靠林火自己来寻。不过,看来眼前气势汹汹之人,是不会给林火机会问话。也好。林火提剑在胸。那就打过再说!林火不动,静观其变。粗糙汉子右手持斧,大喝一声,飞身扑来。奔之林火面前三步,单腿一蹬,高高跃起。斧刃宽阔,背厚份重,用斧之人多为神力之辈,如今一招斧劈华山,虽是朴实无华,却有劈天裂地之势。林火原就不是力大之辈,况且千磨虽是坚韧,毕竟乃是细剑,不可硬接。他在心中计较,侧移半步,堪堪移出斧势范围,同时翻手刺剑,直取来人手腕。既然有心问话,那最好便是只伤不杀。持斧汉子也非没有防备,右臂斧势难收,他左臂掏向后腰。手腕一扭,又抽出一柄斧来。“当”的一声,劈开千磨。林火虎口为颤,心想这人果然力大。这一顿,持斧汉子右臂短斧已经劈入地中,就势一扫,击起残雪纷飞。林火微眯双眼,一步不退。非是鲁莽,而是不明对方真实身份。正巧林火余光见到,那倒地黑衣已然爬起身来。两人相隔不过五步,林火故意卖出破绽,若是鬼见愁便不会上前夹击,若是黑一门?哼哼!林火手中利剑也非吃素!他迎面一剑,刺破雪幕,剑中斧面,击得那汉子用双斧护住心房。与此同时,林火特意给黑衣露出侧身空档。黑衣身形明显一顿。林火双眼微眯,再出一剑,逼得持斧汉子脸面涨红,步步后退。三人越靠越近。那黑衣捏紧钢针,指骨发白。鱼儿,上钩了?林火运起真元,凝聚剑尖,再行一刺。持斧汉子同样用上真元,正面硬抗。可惜,他体内真元,哪有白袍千臂霸道,被林火一触即溃。斧架散开,林火直取汉子咽喉,同时暗自按住魔刀万击,只待黑衣动手,便将两人诛杀。生死相搏,便是如此残酷无情。黑衣果然动了。却不是攻向林火,而是用血肉右臂,拦在千磨必经路上!林火心神微颤,却收势不住。千磨锋利,将黑衣右臂完全洞穿,堪堪停在持斧汉子鼻尖之前。鲜血,滴落雪中。黑衣面不改色,“林少侠既然技高一筹,又何必玩弄我等,要杀便杀。我俩能来,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持斧汉子吐出一口唾沫,破口大骂,“我们与这无父无君之人多说什么?他敢杀燕王,构害鹤老,我们就要替天行道!”林火看着两张坚毅面容,叹了口气,抽回千磨,“你们并非我的对手,任务已然失败,你们走吧。”这次,轮到鬼见愁两人愣神,持斧汉子试探道:“你这狗贼,又使得什么花样?”林火甩去剑上血花,归剑还鞘,“并无它意,我只想澄清一点,武睿是死于我手,却非出自我本意。鹤老之死,更是与我无关。想必凭你们鬼见愁的手段,不难查出其中真相。”鬼见愁两人面面相觑,持斧汉子还要说话,却被黑衣拉住。他捂住创口,看着林火双眼,“无论你所言是真是假,我们鬼见愁都会查个明白。今日我们既然任务失败,自然无脸再呆此地。”林火退后一步,撇手指向门扉,“请便。”鬼见愁两人再次对视,黑衣挑了挑眉,持斧汉子便将双斧插回腰后,“小子,不管你怎么花言巧语。我们鬼见愁多得是义愤填膺之人,你的日子,不会好过。”“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林火背起双手,“下一次,还请派些厉害的高手来,至少得是个天位,对不对?”“混账玩意儿!”持斧汉子面色涨红,又要摸斧,却被黑衣拦住,“技不如人,便莫要再丢人现眼。”持斧汉子哼了一声,狠狠瞪了林火一眼,扭头走向篱笆门扉。黑衣又看了林火一眼,顿了顿,张口说道:“林少侠与我们打过交道,应该知道我们规矩。我俩,不过是第一波。”林火点了点头,“事不过三,规矩我懂。多写前辈提醒。”“不要谢我。”黑衣看着林火双眼,“你不杀我等,我等也不能不知礼数,也是江湖的道义。世道在变,人心在变,可有些规矩,不能变。”说罢,他便拖着半身伤痕,一只残臂,朝门扉蹒跚而去。走出石扉,持斧汉子在门外等他。那汉子又朝林火挥了挥拳头,才搀扶着黑衣缓缓走远。
林火立在原地,看着两人背影,一瘸一拐,渐行渐远,他在心中若有所思。吕烽不知何时也出了内屋,站在林火身侧,“若在战场上,他们这便是逃兵。”林火微微一笑,“江湖,和你的战场,可不一样。”吕烽点了点头,“我明白,却不理解。”林火望着两人渐小身影,“你是不是觉得他们很蠢?明知道无法对抗,明知道可能白白送命,却还是义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