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笃信命,欲知未来吉凶,所以才会有这些“铁口神断”的生意。算命先生也是走江湖,想要糊口,也会到处招揽生意。所以当林火与姜杉被那算命先生拦不住,茶摊中没有一人在意。哪个“英雄好汉”,没被这些个先生当面来了个“印堂发黑”?谁也没把这位“先生”当一回事儿。若说这群人中,还有一人算是紧张。那人便是林火。当算命先生出现在视野之内,林火已经偷偷按住了剑柄。他眯起眼,将面前灰褂子的先生从头到尾打量一遍。布兜长褂,破幡淡字。长得四五十岁模样,走起路来右足还有些跛。看着并不像是会行凶之人。但是林火依旧没有放松,就要准备将这位先生拒绝。没想到姜杉却是开口说话,“这位先生,是玩‘腥’的,还是拿‘尖’的。”面前那算命先生笑笑,两条法令纹便勾勒起来,“想不到这位公子,还识得门路。”他不慌不忙说着,“玩‘腥’的不过是察言观色之法,算不得什么长远之计。只有拿‘尖’才能当得半仙。”姜杉也是微笑,“如此说来,这位先生,必定是通晓《周易》,《渊海》,《卜筮》,《万年》,《麻衣》,《玉匣》?”算命先生嘴角上勾,“《周易》谁敢说精通?《渊海》《麻衣》皆是读过。《万年》《卜筮》《玉匣》算是略知一二。”两人这倒是聊上了?林火心中也是无奈,只能凑到姜杉耳边,轻声说道:“我们还有事做,没必要在这儿浪费时间。”姜杉却摇了摇头,“不赶时间,不赶时间,倒是请这位先生算上一卦。”算命老者听着姜杉这话,便从布兜里掏出一个筛盅模样的小木筒,“事有万般,人有千面,不算不知吉凶,不探不悉深浅。”一边说着,他又一边摇晃小木筒。摇晃间,能听闻其中铜钱“叮当”作响。林火见到姜杉饶有兴趣的模样,也只能暗自戒备,在一边看着。姜杉不知为何,笑得越发开心,“那先生何不帮我算算,我此行为何?”算命老者将小木筒停下,掀开木筒半边,只能让他自己见到筒中铜钱,“一卦一算,一问一文。”林火却是绷不住了,对姜杉说道:“我看他就是个江湖骗子。”姜杉轻拍林火手臂,“给他五文。”林火被姜杉咽住后半句,索性拿出五文铜钱交到老者手中,“就问五个。”算命老者笑逐颜开,将五枚铜钱从林火手掌扫入自己掌中,又拉开衣襟,放入衣襟内侧。他一边塞钱,一边回答姜杉方才问题,“你们是要回家。”林火方才放松心情,此时又吊了起来。这算命的怎么会知道他行踪?是刺客,还是真有法力?但是转念一想,这些江湖骗子,最会察言观色。见到两人风尘仆仆,说不定便推断出两人是要回家。而姜杉此刻,已经问出第二个问题,说话声音甚至还有那么一丝颤抖,“我家中家人可好?”林火看着姜杉面露惊讶。花袍问出这种问题,那是真的信了?另一边算命老者,又晃了晃木筒,同样掀开一角,迅速瞄了一眼。林火都怀疑他是否看清筒中铜钱。那算命先生回答道:“母女平安,静候郎归。”林火听得张口结舌,这算命先生怎么会知道姜杉父母早亡,如今还有妻子女儿?这人难道真是半仙?再看姜杉,似乎是有些呜咽,“这样就好。”但是他很快振作,继续问道:“我能够回归家乡,也不是哪里求来了神佛庇佑。”这句林火却是听不懂了。他还没想明白,那算命先生已经要了小木筒,瞥一眼,答道:“妖魔围绕,神佛自来。况且这位公子平日里诚心礼佛,自有回报。”礼佛?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姜杉什么时候信了佛教?林火看看姜杉,又看看算命先生,已经是脑中一片浆糊。姜杉似乎并不在意,反而笑出声来,他继续说道:“最后一问,算是两文。倒是要问问,前路该如何去走。”又是“叮当”铜钱响,算命先生答道:“路分两头,循左而行。”林火再次一惊。他们要回小姜村,一会儿便要行去小路。而林火心中记得,那条小路最终都会到达小姜村,只是其中一条稍短人流较大,另一条要绕些远路,但是僻静无人。只是他记不清左右之别。林火不由捏紧千磨,面前这个“先生”,究竟是何方神圣?可姜杉,并没有给林火更多考虑时间。他已经抬起双手,朝面前算命先生行了一礼,“多谢先生教我趋利避害。”算命先生也是还礼,“那人钱财,与人消灾,应当如此,应当如此啊。”
随后,姜杉竟然拍了拍那位先生肩膀,“那我就先行一步。”算命先生撤开半步,“请便。”林火压下心中疑问,便领着姜杉远离那人。他虽然觉得那个算命先生有古怪,但是着急忙慌,只会在这茶摊露出马脚,到时候便泄漏了行踪。两人便这般慢悠悠取了马,离茶铺而去。临行之时,林火不忘回头去看那算命先生。方才姜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