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青青青听到这里,已经几乎听不下去了,忍无可忍了。(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苦苦相迫?)——原来都是他们干的好事!他勉强沉住了气。因为他还想听下去。他现在才知道:原来听话,往往能听出许多秘密;而说话,通常只会道出自己许多秘密。如果这时侯,不是又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夜行人——他一定会继续听下去的。听下去,他还会听到什么?(——至少,多听一些,他就不会先去阻止那夜行人入内的行动吧?)这时侯,一条人影,身穿夜行劲装,像一条头发落地那么轻地自屋檐滑落下来,正要闪入“临风轩”,就像沙里爬过一条蜥蜴,无声,无息。他没留意自己的一切动作,都教韦青青青瞧在眼里。——原来今晚这里除了自己,还有一个人闯了进来。这本来不关韦青青青的事。可惜这个人却是他所认识的人。“大漠派”副掌门人:“斩龙”夏天毒。这是他请来主持公道的三个人之一。他没有办法不作出行动。他怕夏天毒贸贸然闯了进去,解严冷和张巨阳夫妇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他不能教自己请来的人去送死。所以他迅速潜近夏天毒身后,在他肩上拍了拍。夏天毒像踩着一条毒蛇般跳了起来。韦青青青眼明手快,里脊按住了他,用极小极低但却能教夏天毒听得清清晰晰的语音道:“别嚷!是我。你听听他们说什么!原来他们才是劫镖的人哩!……”话没说完。夏天毒已转过身来,藉著十三月亮的光华,他已显然认出了韦青青青。可是夏天毒像见了鬼一样地叫了起来。同时出掌。“蓬”地这一掌,击在韦青青青胸前。韦青青青没料到有这一掌,避不开去,只能藉掌力飞退却力,落地时,胸口痛得像有一把尖刀在里面冲击。他咬着牙齿,却巧好咬住了正要喷出来的一口鲜血。他的血是咸的。然后他听见夏天毒大叫:“你们快出来啊!韦青青青已进来了!他已偷听到你们的话了——”“斩经堂”所有的窗,几乎都点起了灯。所有的门,几乎都涌出了人。所有的人,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兵器。叫声方起,解严冷、张巨阳、陈苦莲“嗖嗖嗖”地已射出了院子,用一种宰牛杀猪的眼神,在瞪着韦青青青。嘿,我请的好证人。韦青青青用一种喝烈酒的神情去喝掉他含在口嘴里的血。解严冷则用一种行刑的口吻问他:“韦青青青,你这个叛徒,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这时,“斩经堂”下的弟子,已高举火把,围了上来,远处人声嘈杂汹涌,但一上近前,便鸦雀无声,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然后,因为圈子里气氛殊异之故,连远处的人声也静了,只默默地包抄上来,手上的火舌正学着蛇一般吐舌时发出“嘶嘶”的声音。这些“斩经堂”的弟子一向训练有素。除了陈苦莲、张巨阳和解严冷、夏天毒之外,韦青青青也发现“外三堂堂主”“铜锣金刚”平另彭也赶到了。包围网已形成。韦青青青不想多数什么。他只问:“张总堂主何在?我要见他。”解严冷冷峻地道:“你想谋刺总堂主,还有面见他?!”张巨阳眼里带点讽嘲地说:“你现在已没有希望了,赶快束手就擒吧。”夏天毒居然还带了点同情地说:“总堂主要两三天才能会来,你不如降了吧,省得血溅当堂啊!”韦青青青看着他们,就像是在看鹰、犬和耗子。“我也很想放弃抵抗,假如你们是够公正得话,”他说,“可惜你们并不。”“公不公正都一样。”解严冷斩钉截铁,“你来行刺,按照堂规,就得处死。”张巨阳笑道:“你可以说我们不公正,可惜你也没有别的选择。”“没有了吗?”韦青青青捂着胸口,居然笑着反问:“你们不让我见总堂主,难道我不会闯去见他?”这句话,问得众人均是一怔。——“斩经堂”的高手全聚集于此,这胆大包天的家伙居然说出这种话来。一怔未完,韦青青青已做出令众人一惊的事来。他率先动手。他左手拳,右手掌。左拳攻击解严冷,右掌切向张巨阳。这是他自创的拳法,自创的掌法。“恨拳”。“愁掌”。解严冷怒喝一声。他活到六十二岁,还没见过这样的事。这人已是笼中伤兽,别人不去杀他,他却来自寻死路。一个小小的后辈,居然敢当着众人的面向他老人家动手!
他的身形像风一般地展动。像旋风一般地扭动。更像龙卷风一般地掠夺一切生命。当年,连老堂主龙百谦看了他的身法,也只能够说五个字:“风送杀人声。”在风里,任何解严冷的敌人都成了死人。(韦青青青自己也不例外。)张巨阳更不是省油的灯。他这个“斩经堂”副总堂主更不是白当的。韦青青青敢情是活不耐烦了,不但攻向场中最难惹的解供奉,还向自己动手?他不把这小子连皮带骨剥出来,他也枉称“斩经堂”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