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身小道,蜿蜒曲折。最窄之处,只能容纳一车通行。若是寻得武艺高强之人,镇守险要地点,定能一夫当关。不过,当下林火并不关心那人武艺。自他踏入小道那刻起,他心中只觉忐忑。似是近乡情却,又似担惊受怕。而他关心的,只有一件事。这人是不是李虎?夕阳沉落,依山而下。火球自那人侧后照来,面上五官难看清晰。但是那人身形,与李虎竟有八分相似。林火拉住缰绳,心跳漏了一拍。他望着那身影,就要跳下车来。这时,那人又再开口,“留下货物,性命无忧。”林火耳廓微动,身形停滞:这声音似乎不对。那人催动马匹,向前迈出几步,拔刀出鞘。右手?林火定睛去看,只见那人右手,五指俱全。他心中顿时五味杂陈,仿佛梦到深处却骤然惊醒。美梦难续。林火叹了口气。那人瞪眼望来,“怎么?还要大爷扶你们下车?”众人已能看清那人面目,络腮胡子,凌乱散发,右脸上有一硕大痦子。确实并非李虎。林火看着红袍儿,艰难说道:“不是虎哥。”山师阴以袖遮嘴,打了个酒嗝,“可别急着失望,一伙山贼,又不止李虎一人。”是啊!林火也是关心则乱,仔细一想,虎哥伤了右手,这冲锋陷阵的事儿,自然不能靠他来做。可能面前之人,只是虎哥帐下小兵。想到此处,林火便要问话。那人却已按耐不住,“大爷给你们机会!你们居然如此蔑视!既然不愿自己下车,那本大爷就送你们一程!”“下车!”那人一声断喝,高举单刀,拍马而来。距离不过十余步,几乎是转瞬即至。马上那将收紧腰腹,挺直背脊,蓄力下挥。刀借马势,力大难当!络腮胡下嘴角,似是露出嗜血笑容。电光火石之间,林火将红袍儿护在身后,反手抽剑。“下马!”马过,人留。“希律律!”马儿惊恐唤着,与马车擦身而过。持刀那将腰际滑出一道血线,闷哼一声,跌落地上。他那右手颤抖不停,手上虎口崩裂,鲜血淋漓。所持单刀在空中打着旋儿,扎入一旁土中。他还想挣扎起身,林火怎会让他如愿。径直跳下车来,手中千磨利剑,指住那人咽喉,“我已手下留情,只想问几个问题,你可不要冥顽不灵。”“呸!”那人吐出一口血沫,狰狞咆哮,“点子扎手!还不动手!”话音刚落,林间喊杀声响。三十余匪,披叶带枝,从蛇身小道两旁冲将出来。枫叔拳垂身侧,面对山匪,展拳而立,身上武服无风自动。吕烽未持钢枪,拎着车上长棍,面朝林侧,棍头轻敲地面。“绑,绑,绑……”喊杀声中,棍音清脆。二十步,十步,五步!“绑!”拳似星坠,棍如龙出!林火冷眼看着,剑下悍匪面色几度变换。得意,惊讶,恐惧,面沉如水。不过片刻,三十山匪躺倒一地。吕烽扛着棍子走回车边,枫叔微笑对林火说道:“林公子,可以问话了。”若不是他拳上沾血,还真像是普通文士。林火目光扫过四周,并未见到李虎模样,脸色一沉。剑下汉子浑身一颤,赶紧出声,“好汉!好汉饶命!”林火皱了皱眉,“你们,就是虎头帮?”“不不不,小人在大人面前,可不敢自称为虎,就是只猫。”林火又是皱眉,那汉子赶紧摆手摇头,“不不不,不是猫。小人就是个屁!您大人有大量,就把小人当成个屁,给放了吧。”林火心中暗暗叹气,却还不死心,“你叫什么名字?”那汉子颤声答道:“小人唤作黎虎头。”“黎虎头?”林火哑然失笑,继续问道:“你寨中所有伙计,都在这里?”黎虎头赶紧点头,“还有二十来个妇孺,留在山上。”林火追问:“可有一个断了右手,或者右手断了小指的人?”黎虎头想了想,“倒是有……”林火眼前一亮,“你的寨子在哪里?”黎虎头闻言一愣,随即咬住双唇。林火急道:“在哪儿?”黎虎头咬牙说道:“你杀了我吧。”林火愣了愣神,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有眼不识泰山,那是我们咎由自取。但山中妇孺……”黎虎头将头瞥向一旁,“就算你杀光我们所有人,我们也绝对不会透露半字!”“没错!”那些呻吟人中,多有出声呼应。林火环顾四周,他瞬间明白过来,这些汉子,是在保护寨中老小。以命相护!林火望着剑下汉子,明明怕死怕得双手发抖,却仍旧闭紧双唇。他只觉心中触动,缓缓收回千磨,“起来吧。我们只是在寻人。”
黎虎头脸上露出莫名神采,终是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大侠,你,你这是闹哪出?”林火温声说道:“我们只是在寻一个名叫李虎的汉子,他或许断了右手,又或是右手缺了一指,也不知你们寨里……”黎虎头摆了摆手,“大侠定是认错了人,我寨里可没何人唤作李虎。”林火疑道:“你方才还说,寨里有人……”黎虎头接口道:“那是我寨里一个打杂的兄弟。他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