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刀刀致命。想要在这泥潭里活下去,活得安稳,他就必须握紧手中的底牌,哪怕这底牌也带着锋刃。
“天扬,”标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我刚去酒坊那边转了转。眼看这茬菜就要下架了,五十多号人的工资可是笔大开销。我看……要不咱们再弄一排屋子生豆芽?这营生快,周转也快。”
莫天扬抬眼望向远处正在施工的院墙,眉头微蹙:“咱们不是计划建大棚种反季菜吗?再弄豆芽,地方和人手……”
标叔显然早有考虑:“我们几个老伙计合计过了。咱青木村这地方,一入冬,那风沙邪乎得很!院墙高点还能挡挡,可这院子要挖地窖(仓库),外面再搭大棚?悬!那厚塑料片子,天一冷就脆得跟纸似的,哪经得起裹着砂石粒子的西北风抽打?万一破了,一棚的心血全得冻死!”
莫天扬沉默片刻,缓缓点头。他在这风沙窝里长大,太清楚冬天的威力。别说塑料棚,有时候连窗户纸都能被砂石刮出窟窿。
“行,那就听您的,生豆芽。”他下了决定。
“对了,”标叔像是刚想起来,“那会儿我看见王喜山了。”
“王喜山?”莫天扬心念一动。
“对,就是他们那帮挖沙的。干了快一个月,现在上面说沙地承包违法,合同作废了。可他们二十多号人的工钱,一分还没拿到手呢!听那意思,明天就打算结伴去乡里讨说法。”
莫天扬无奈地叹了口气:“标叔,这沙地承包闹得沸沸扬扬,成了沛川的头条。别说乡里,县里现在都恨不得撇清干系,躲得远远的。这钱……怕是难要了。”
“那可是好几万啊!一家老小就指着这点钱过年呢!”标叔语气沉重。
“没办法,尽人事听天命吧。去问问也好。”莫天扬理解他们的困境,却也深知其中的阻力。
标叔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天扬,现在那承包合同都作废了。你……真不打算考虑考虑那些地?挖了这一个多月,表层的浮沙都刮走了,底下露出来的,可都是实打实的生土!”
莫天扬果断摇头:“标叔,沙地和土地,在乡亲们心里那是两回事。虽说挖出来的是生土,可那也是他们眼里的‘地’!之前那档子事,我让他们每户赔了一千块,算是撕破了脸皮。现在风头刚起,我就急吼吼跑去租地?您想想,那些刚丢了工钱、又赔了钱的乡亲会怎么看我?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唉,理是这么个理。”标叔也叹气,“可咱这鬼地方,老天爷不下雨,说什么都是白搭!顶多一两年,没水浇灌,那点生土还得变回沙窝子!这点,他们心里比咱更明白!你能不计前嫌去承包,已经是给他们台阶下了。”
“可人心隔肚皮啊,标叔。”莫天扬目光深沉,“他们未必会这么想。这事,先冷一冷。您几位也别往外提,咱们说得越热乎,他们就越觉得奇货可居,反而不好谈。”
“那就再晾晾他们!”标叔明白了莫天扬的意思。
“标叔,”莫天扬话锋一转,眼神投向村子的另一头,“莫栓那边……有动静吗?”
“动静不小!”标叔语气带着不屑,“已经开始平整他家那片沙地了!听说这两天就有人来打井,看那架势,是铁了心要照你的葫芦画瓢,大干一场了。”
“是他一个人,还是……”
“拉了两个人合伙。圈了一百多亩沙地。更过分的是,”标叔脸上露出怒意,“他还挨家挨户去放话,威胁那些沙地挨着他的人家,不许把地包给你!”
莫天扬冷笑一声,指了指远处被挖得坑坑洼洼、如同疮疤般的沙坑:“他该不会是想包这些‘宝地’吧?”
“他倒还没那么蠢!”标叔嗤笑,“这里只有你家有活水井,你俩那点过节,全村谁不知道?他就是再缺心眼儿,也明白你绝不会给他一滴水!他圈的是他家沙地周边那些还没被祸害的地。”
莫天扬摇摇头,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只有心里长满毒草的人,才会把别人都想得跟他一样阴暗。就他那点眼力见儿和算计人的本事?谁跟他合伙,谁就得倒大霉!标叔,您就等着明年开春,看他们怎么收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