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台边，莫天扬看着爷爷忙碌的身影，忽然有些恍惚。许久未曾细看，今日才惊觉，爷爷头上那曾经的白发竟已转为灰白，佝偻的腰背似乎也悄然挺直了几分。
再看爷爷处理海鲜时那行云流水、精准老练的手法，莫天扬心头升起一丝陌生感。儿时听爷爷无数次吹嘘过往的“辉煌”，他总当是老人家的夸大其词。可此刻，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到——那些故事，或许并非虚言。
“小子，看清楚了没？”莫啸头也不回地问。
“看着呢！”莫天扬赶忙应声，目光紧紧跟随。
……
夜幕低垂，一道道喷香的海鲜菜肴摆上桌。临时餐厅都沸腾了！对于席间大多数人而言，这是生平第一次真正品尝到如此丰盛的海鲜大餐。
短短数十分钟后，各张餐桌已是一片杯盘狼藉。陈峰等人望着空荡荡的盘子，满足地长吁一口气，脸上洋溢着前所未有的幸福感。
“乖乖……怪不得有钱人都爱吃这个！我这辈子，就数今晚这顿饭吃得最香！”曹勇眼眸中满是满足，摸着肚子感叹。
胡标深有同感地点点头，目光投向主厨莫啸：“莫叔，真人不露相啊！想不到您老还藏着这一手绝活！”
被胡标一夸，莫啸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瞬间笑开了花，像风干的老树皮舒展开来：“哼，你们不知道的还多着呢！这算什么！”
说完，老爷子起身，目光扫向莫天扬：“臭小子，待会儿把你捣鼓出来的那点‘树叶’，给我送点儿来。下午喝茶光顾着自己快活，把你爷爷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莫天扬一愣，众人顿时哄笑起来——下午品茶太过投入，还真把老爷子晾在了一边。
莫啸背着手走了。莫天扬赶紧屁颠屁颠跑回去，将辛苦制成的紫褐色茶叶匀出一大半，小心翼翼给爷爷送了过去。
莫啸接过，凑近鼻尖深深一嗅，浑浊的眼眸微闪，点点头：“这东西……真是山里弄回来的？”
“嗯。”莫天扬应道，“这茶……？”
“余香绕梁，三日不绝……绝对是好东西！”莫啸语气肯定，随即话锋一转，带着一丝深意，“不过，这青木山啊，怕是要热闹起来了……”
“青木山可是有……”莫天扬想提醒山里的危险。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古话自有道理。”莫啸打断他，抬眼问道，“打算什么时候进山？”
“等沛川那边的处理结果下来再说。”
“嗯。还是那句话：不是你的，强求不得。你大了，有自己的主意，爷爷不多说。只记住一条：无论做什么，别把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里！”莫啸的声音低沉而郑重。
他顿了顿，又问：“听胡标说，你把材料……直接递到市里了？”
莫天扬苦笑点头：“爷爷，实在没别的法子了。总不能让他们把手伸进村里来吧？那样的话，别说标叔他们，我自己想挣点干净钱都难。”
莫啸缓缓摇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路有千万条……你选的，怕是最难走的那一条啊。”
……
翌日清晨，金色的阳光洒进雀沟。莫天扬斜倚在一块巨大的山石上，翻阅着那本淘来的药草古籍。这段时间的钻研，已将其中记载的三千多种药草的外形、习性、功效牢牢刻入脑海。
小白惬意地将脑袋枕在莫天扬的大腿上，打着小呼噜。一人一狗，与这条遍布着枯黄酸溜溜、顽强胡杨与红柳的寂静沟壑，共同构成了一幅宁静的剪影。
嗡嗡嗡——
手机的震动打破了宁静。莫天扬随手掏出，瞥了眼来电显示，懒洋洋接起：“宏利，有事？”
“天扬！快回来！乡里来人了，说你外面搭的那些简易房是违建，占了农田！他们要强行拆掉！”电话那头，李宏利的声音急促而慌张。
莫天扬的眉头瞬间拧紧，一股冰冷的寒意从眼底深处弥漫开来。
违建？占用农田？
他比谁都清楚——院子里的房子正在建设，院外那些简易棚屋不过是临时过渡，而且搭建的地方，分明是寸草不生的荒地！根本就没占村民一分沙地！
这分明是……冲着他来的！
简易房前，一台挖掘机轰鸣着，喷吐着黑烟。数十个手持铁锹、洋镐的壮汉围在周围，眼神凶狠，手中的工具更像是凶器而非农具。
与他们对峙的，是胡标、曹勇等青木村的老老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