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脸中年意外的看了林为民一眼,没说话,将包里的稿子掏了出来。
看起来是新誊写的,林为民当了这么长时间的编辑,一眼便看出稿子的情况。
他打开院门,让圆脸中年进门,将车子在院子里停好。
“进屋坐一会儿,我给你看看稿子。”
他领着圆脸中年进了书房,用暖水瓶给他倒了杯热水,“我先看看稿子!”
林为民说完便坐在书桌前翻阅稿子。
被晾在那里的圆脸中年表情平静,带着几分好奇的神色打量着林为民的书房。
看到挂在墙上的那副李可染的《秋郊牧牛图》,他的眼中闪过几分欣喜。
他八岁时父亲就被打成了Y派,在学校里做什么都没资格,什么活动都不能参加,只能去琉璃厂翻翻古书,看看字画儿,这样的因缘际会造就了他在书画方面极强的鉴赏和创作能力。
父亲是新中国第一篇影评《评<中华儿女>》的执笔者钟殿榧,著名电影评论家,建国后曾在礼部主管电影。
阿诚说到这里,情绪带着几分苦闷。
回了城就结婚的阿城需要钱,想谋求独立。
“新来的稿子,你们先看看。没问题的话,下个月插一下队。”
《当代》现在根本不愁稿件,一个没有名气的新人作品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等上三四期是很常见的情况,林为民说的“插队”是编辑部针对那些有名气的作者或者是特别优秀的作品的特殊待遇。
林为民意外,“我稿费多跟你有什么关系?还想打土豪分田地是怎么着?”
这个表情,这是看美了。
咂摸嘴?这是稿子太好了。
阿诚挥挥手,“就那么一阵儿,现在也烦的不行。”
“没钱啊!是真没钱,我儿子要吃冰棍我都舍不得给他买。”
稿子是他组来的,这个时候必须得听几句好话,就舒坦。
“为了稿费!”阿诚直言不讳。
阿诚却以指代笔,“是这个‘壕’。”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圆脸中年转过身,才发现林为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看完了稿子,正一脸饶有兴致的看向他。
知青们白天干活,晚上聚他住的茅草房。点一盏煤油灯,一屋子人,烟头在昏暗的光线当中一亮一亮的,屋里烟雾缭绕。
阿诚恍然,“你说的没错。”
他是建国那年出生的人,细追究一下,可以算是从旧社会走过来的人。
他发现这里不仅有不少国内外的名著,连不少古籍都有。
“为了文学?”
之后,几经波折,阿诚成了《世界图书》杂志的美术编辑。
“朋友们都叫我阿诚。”
“这稿子,这篇《棋王》,从哪儿来的?”
再后来他谋得中国图书进出口总公司的一份差事,他没有学历,只能以工代干,任《世界图书》杂志美术编辑。
林为民的高度评价让阿诚的心中松了口气。
“砰”的一声,把众人吓了一跳。
“记忆是会被美化的。”林为民说了一句。
可惜没啥用,画展这玩意没钱是玩不转的,搞到第二年就弄不下去了。
阿诚是79年回城的,当时他们那一拨没办法回城的知青聚在一起“闹了一波大的”才算是回了城。
从饭店出来,林为民对阿诚说道:“稿子没问题,肯定登。过几天你去编辑部一趟,我给你稿费单。”
阿诚摇头,“非也!我还听说,你这人搞收藏。”
阿诚戏称自己这一身细皮嫩肉,有多半是云南的大米喂出来的。
阿诚说了一句,两人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像认识多年的老朋友。
几句话就能拉近与别人的距离,这不仅是林为民的本事,也是阿诚的本事。
循声看去,只见贺启智面色红润,两眼放光,丝毫不顾手掌猛拍在桌上带来的疼痛。
林为民安慰道:“你的稿子很好,稿费肯定少不了,以后你儿子想吃多少冰棍就吃多少冰棍。”
翌日。
“我从小就逛琉璃厂,你要搞收藏,我能给你当个掮客,收费童叟无欺!”
林为民点点头,刚才在门口就能说出“上班没空去单位让自己看稿的这种话”,现在说自己写作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