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截,粗大的木桩翻滚着被卷进风中,旋了一圈,又纷纷射回来,打得船体“劈劈啪啪”乱响。其中一根木桩打歪了主帆的柱,已经落了一半的帆顿时向上卷去,正试图松开主帆的老头子惨叫一声,两手被绳子拉得血肉模糊。绳索末端如蟒身一般乱抽,打得他斜飞出去。另一根木桩则穿破两层船体,直插入舱内。左舷那家伙避闪不及,被砸中头部,当场昏死过去。
这一击震得巫镜飞出藏身的角落,正落在老三身旁,妖族人沉如金属的血打在他脸上,倒把他打清醒过来。耳朵被咆哮的风声塞得满满的,浮空舟抖得像筛子,疯狂往下坠落,他一时站也无法站起来,只呆呆的想:“怎么风大起来了?”
忽然船身又是一震,龙骨发出尖利的惨叫。随着震动,船头向上一翘,似乎从俯冲状态拉了起来,开始快速上升。巫镜收扎不住,向前翻滚,滚入一堆破烂里,身上被扯出无数条口子。他眼见那被插穿的左舷船顶被风吹得快要坍塌,生怕舱顶塌下来压死自己,顾不上疼痛,拼命爬起来,抓着舱中东一根西一根的支撑顶梁的木柱向船尾艰难前行。走过“玄瑛”时,只见那老家伙浑身是血,仍拼死抱着底座,保持“玄瑛”的稳定。他见到巫镜,艰难地招了一下手,要他过去。
巫镜左右看看,左舷的家伙是不行了,船尾的老二仍趴在舵上。右后方向操纵弦绳的人面无人色地拉着最后两根弦,现在能勉强使浮空舟保持平衡的就只有他的两扇风翼了。巫镜冲到老家伙面前,吼道:“还有什么能做的?”
老头子虚弱地道:“松……松了主帆……不然我们全都得完……”
“放、放弃主帆,我怎么能到巴国都城去?”巫镜咬着牙道:“难道就真没有其他办法了?”
老头子道:“你看不见么……风暴之眼快要睁开了……我们要还不逃,一切都完了……”
“什么风暴之眼?”
老头子勉强指指头顶上被砸破的船舱,巫镜顶着狂风,从破洞口望出去。因为船仍歪斜着,他不用怎么费劲就看到了头顶上那座云山。云山在狂风中翻滚、撕裂、聚合,它的中间渐渐凹了进去,形成一个漏斗般旋涡,大得简直可以吸入昆仑山,无数闪电就从中心那一点发散出来,沿着山的各条缝隙飞速游走……
巫镜吸了口气。
他在云海之上的旋室观星十年,从未想到平静的云海下竟是这样一番杀伐景象。老头子说得对,暴风之眼就快要睁开,到时候如果船还不能脱离,一切都完了……现在主帆就是风暴之眼扯住自己的绳索,必须切断它才行!
巫镜向前一扑,赶在又一次旋风来临之前,抽出匕首,狠狠一刀砍去。主帆向上猛地一蹿,终于脱离了束缚,向风暴中心急速飞去。绳索的尾端甩了一下,拉裂了一根龙骨,巫镜左脸被抽到,耳朵里顿时嗡然作响,其他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奇怪,他突然心中一片澄静。他感觉不到船在那一刻陡然翻滚,船舱左侧破裂,自己正坠向裂开的洞口。他也没看见右舷的老四被一根绷紧的弦绳死死勒住,更看不见身后扑上来拉自己的老家伙。他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破洞。
破洞之外,在那风暴之眼的下方,在无数根闪电的间隙之间,破碎的船帆打着旋向上翻飞,掠过了……掠过了……一对巨大的半透明的翅膀。
这对翅膀收了一下,又徐徐展开,足有五、六十丈宽。它的头露出来了,仿佛狮子的头颅,只是额头更加突出,其上有第三只眼睛。它的头顶上竖着数根须状的长羽,其中一根长达数十丈,几乎伸入了云山。它慢慢张开了嘴,从嘴里又伸出了一个头,慢慢的也张开了嘴,伸出一个头来……翻滚的云包围着它,让它辨不清方向;呼啸的旋风缠绕着它,使它无法动弹;无数的闪电抽打着它,它为此而痛苦,挣扎,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