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他见了这一面,心中可还有一分牵挂?”李顺领着李赜出了府门,含笑问道。
“这样的势利小人,”李赜紧握双拳,切齿道:“师傅怎么不收拾了他?”
“傻孩子,”李顺叹息着抚了抚他的头顶,温言劝慰,“天下父母儿女的纠葛,哪里是能快刀斩乱麻了结的?他虽弃你母子另娶,却也不曾下狠手要你的性命,我不过要你看清他的心思,日后别被哄骗罢了,你们以后京里相处的日子还长,怎么能一直都打打杀杀的?”
李赜紧闭着嘴,一言不发。
“呵呵,”李顺道,“且听师傅一言,彼此留几分余地,省得日后生悔。”
“徒弟不后悔。”
“这样的话,且等十年再说。”李顺不由得莞尔,“如今咱们且收拾心思,迎两位主子的驾罢。”
然而这件事却出乎意料地落空:太妃自京郊朝天驿便令仪仗与楚王妃一同经正阳门回府,自己带着春姑只乘肩舆,径直至宗人府去见林纵。
“这么急?”李顺想了想,突然放声大笑。
“师傅?”众人的目光纷纷投过来,李赜压了压头上斗笠,低声提醒,“怎么了?”
“少了一桩难办棘手的事,怎么不喜?”李顺悠然道,“太妃的那些个心思,大家伙儿心知肚明,若是之前的七爷,怕是还对付不了,可是如今的七爷,只怕是用不到我出手了。走罢!”
“去哪里?”
“已经办了一件,七爷替咱们办一件,如今只剩下最后一件事了,”李顺微微一笑,“定远侯,楚侯爷。”
此刻宗人府里,母子久别重逢的寒暄方止。林纵亲自搀扶太妃上座,依恋地依着她的手臂不放:“儿子不孝,让母妃日夜担忧,罪该——”
“胡说什么!”太妃连忙喝止,抚着林纵的脸颊叹息,“咱们娘俩儿都平平安安的就是福气,莫要说那些胡话。”
“主子说得是,只是七爷看着瘦了些,”春姑拭着眼泪道,“这里的奴才个个灰头土脸,没一个伶俐的,怎么能照顾好人?”
“这些倒不碍事,”林纵笑道,“先王总说我浮躁,这里清静,正好磨磨性子,只是怠慢了母妃。”
“自家人有什么怠慢不怠慢的?”太妃叹气,看着春姑从吃食盒子里将林纵爱吃的诸般糕点一样样摆在桌子上,“这些都是临行时赶制的,一是匆忙,二是隔得久了,且尝尝,若不合意,让春姑回府重新做了,再送进来。”
“且不必麻烦,”林纵拈起一块,回顾春姑笑道,“春姑姑只管连盒子留下,让我慢慢吃,坐下陪我和母妃说话罢。”
“这可不成,”春姑笑着将最后一样吃食碟子放在桌上,“七爷和主子说话,哪有奴婢说话的份?且那些服侍七爷的人笨手笨脚,虽然不能换人,总得去叮嘱些个,方能让人放心。”
“这话是正理,”太妃朝她笑道,“你这就去罢。”
房门被人轻手轻脚地掩上,光线蓦地转暗,林纵不由得刺痛似的眯了眯眼睛,回顾太妃已经正色望向她,便也放开太妃的衣袖,坐直了身子:“母妃入京,从嘉州,泾州过来,可也有什么叮嘱给我?”
似是没料到竟会被这么直截了当地问出来,太妃望着林纵的脸怔了怔:“纵儿,绮儿的奏折,你可知道?”
“何止知道,”林纵按捺住怒气,勉强敷衍着一笑,“儿子近来熟读,已是倒背如流了,三哥果然请了个好幕僚,好文采!”
“那些事,是冤枉了你,”太妃叹道,“这是他不对,可是,却有一桩事是对的,你父王的爵位,早该传给绪儿——”
林纵冷冷道:“朝廷册封的楚王世子,可不是三哥,母妃这样说,儿子哪里还有立足之地?”
“先王堂堂正正的郡主,岂不是比这样被人指点笑话的藩王好得多?”太妃温言劝道,“纵儿,你吃了这许多苦头,难道还不曾看清朝堂上那些个风浪龌龊?”
“看清了,”这三个字让林纵胸口隐隐作痛,她忍住叹息,转过脸去,“儿子正是看清了,方立志要一展抱负——”
“抱负?”似是对这两个字厌恶之极,太妃蓦地开口打断,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提高了许多,“纵儿,女孩子只管相夫教子,何必赌气在朝廷上争来争去?若是一个牝鸡司晨紊乱阴阳的罪名下来,就算是母妃,也未必护得住你。何况你也该为终身做些打算——”
“我也有一句话问母妃,”林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