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我也正要让他原物退回去,免得打草惊蛇。”
周德威微微苦笑,林纵展开纸卷,突然一阵眼花缭乱,胸口尚未痊愈的伤处陡然剧痛,掌中一阵灼烧,禁不住猛地一手把它摔了出去,俯身猛烈咳嗽。
“殿下,”杜隐还不明所以,审遇已经看清了飘落案下的曲谱,望着上面熟悉到刺目的字体轻叹一声,上前道,“殿下!”
“给我查,从头到尾的查!”林纵半晌才抬起的脸苍白如纸,对着周德威狠狠冷笑,“必定,必定——”
“必定不是晋王爷。”审遇望着咳得说不下去的林纵缓缓道,“殿下,此事无须查也极其明白,必定不是晋王爷。”
“必定不是大哥,”林纵声音僵硬如枯木,“我也知道必定不是大哥,只是,只是——”
“若七爷执意要给晋王一个清白,”杜隐此时已然明白,“恕杜某直言,只怕晋王爷自己,倒要对七爷生疑了。”
“必定不是三哥。”林纵颓然坐在案后,身体少见的竟然现出些微软弱,“可我要这么大张旗鼓的查到泾州去,只怕大哥——,”她轻叹一声,重新挺直脊背,咬着牙对周德威笑道,“把这东西还给叶秋临,只管按以前商量的办就是。派人,派人告诉大哥一声,我如今得了风寒,等新礼颁下来,我只管闭门躲祸,让他——不必悬心了。”
“小的遵命。”周德威微微躬身,望着林纵依然毫无血色的脸,忍不住又加了一句,“以小的之见,也必定不是晋王所为。”
“没错。”林纵转脸望着窗外满眼翠色,淡淡笑道,“这样的布置,太——笨了。”
她在书房里草草处置了积压的政事,便到后廷来寻嫣然下棋,路过小佛堂时听见里边悠长的诵经之声,停步听了一刻,便进了佛堂。
“王爷眼下气色,却不如贫尼初见时丰润,”静慈望着肃然上香的林纵,从蒲团上起身道,“相由心生,王爷心中不欢喜么?”
“世上哪有人能事事皆生欢喜心?”林纵苦笑一声,静静盯着案上神主道,“听人说大师是同母亲一起进府的,相处几如姐妹,敢问大师,母亲究竟是个什么性情的人?”
“王爷不记得?”
“我只记得,她常常来此处为父王诵经。”林纵道,“除了每日请安和偶尔遇见,都是跟着大哥三哥一起读书习射,从来没在她身边多呆过,倒是之后在母妃身边,相处时候更多些。”
“这是天家礼法,王爷也无须自责。”静慈一派平和,淡淡道,“论起先妃模样性格,王妃和她倒有几分相似。”
“嫣然?”林纵笑道,“听父王说母亲爱好女红刺绣,温婉守礼,嫣然性情——只怕内里必定与她大不相同。”
“贫尼所说相似,正是内里。”静慈停了停道,“只怕王爷,从来不曾见过先妃的绣品吧?”
林纵听得一惊,转脸见静慈目光淡然笃定,却仿佛洞悉自己肺腑,心中猛地一跳,转了目光道,“确实不曾。自母亲辞世,父王为免触景伤情,把它们都收库封存了,”她稍一沉吟,道,“大师,所有人都说我像父王,可我什么地方像母亲?”
“论起来,王爷的眉目里,其实有五分像极了她,尤其是唇角,只是王爷生就贵气,才让人觉得像先王。”
“那——”,林纵目光一闪,突然犹豫道,“性情呢?”
静慈温和的笑意略略一黯:“贫尼——不知道。只是,贫尼却记得先妃辞世之后,先王曾经说过,不愿让王爷性情如先妃一般,不知道他可曾如愿?”
“父王说过这样的话?”林纵讶然片刻,只觉心中不安越来越盛,忍了半晌道,“我还有一事相询——母亲在府里的时候,可曾欢喜?”
静慈目光中终于出现一丝动摇:“王爷以为先妃在府里,不高兴么?”
“府里人都说父王与母亲举案齐眉,”林纵终于把自身隐藏了许久的疑惑对他人说了出来,“可我,可我见到母亲的时候,却从来不觉得她高兴。真的,是因为我幼时太过胡闹,惹她日日担忧生气么?”
“母女天性,王爷多虑了。”静慈的声音如诵经一般平稳悠然,“以前贫尼和先妃常在一处,也明白她的心事,”她轻声叹息道,“她虽得先王宠爱,可真正放下心事的时候,却只有二十七天。”她微微一顿,道,“从王爷出生,一直到身子康健被乳母抱走,她日夜寸步不离的守了你二十七天,那二十七天里,我瞧着她累到了极处,愁到了极处,可看着你